向阳小说小人物的大人格的书写

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副会长，民族文学杂志原主编石一宁

向阳的两部长篇《善良密码》和《最后追诉》表达的都是一种普遍的人类价值，是我们每个人经常甚至是每天都要面对、都要进行的价值思考。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三字经对人性和善良关系的一种论断，孟子首创性善之说和荀子的性恶虽然对立，但还是在解决性善的重要性。人之善恶，实际上是人为的，佛家也认为芸芸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恶，但其价值体系是弃恶扬善。向阳也在观察佛教，所以他在小说中营造的边远民族家乡以及土家族就是他理想的善根。也时不时在对话中植入了部分佛教向善的内容。但他重点不在于为性善论或者性恶论站台，而是在表现善良的价值及善良的品质在当代现实社会中实现的可能性，在现实中的遭遇和碰撞需要借势善良的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善良密码》主人公“钰道”既是一个具体的人物形象，也是善良价值的象征。

从故事的整体来看，这是一部理想主义的小说，因为它讲述的是善得善报，行善多福的故事，故事不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的又一个文本。钰道虽然只上过三年学，之后15年的大好时光，花在每天对瘫痪在床的母亲的照顾中。在世俗的眼光中，这是一个一无所长，和周围格格不入，和社会脱节的可怜虫，但在作者的笔下，钰道又是一个运气奇好，因为善被骗买彩票，却因祸得福，中了2,000万元的大奖。他以木讷真诚的善，得到了众多女子的喜爱，他还成为觉氏集团的核心人物，在他的身上，体现了一种善良的回报和福报，而且这种回报和福报是巨大的，为了强化关于善得善报这一观念，作者还铺设了觉氏家族这条副线安排钰道为家族的传人，得到海内外整个家族华人加持和力挺。这条线索也在传达华人命运一体的主题。

当然钰道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运气，而是勤劳所致，他凭借长期为母亲按摩练就的推拿本领和孝道，养成了生存技能和敬业精神，与宗族善性浑然一体，这样的人物形象也很意味深长，寓意着整个华人的集体本性。小说还从善的反面，恶的一面，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必然结局，因果轮回固定对善的绝对肯定。小说里面的恶人解元作恶多端，没承想祸害的却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和与儿子关系亲近的一众女人，最终忏悔后畏罪自杀，小说这样的安排实际上体现的是中国文化的传统观念。

小说关于觉氏家族的描写也值得深思，虽然安排了燕姿这样一个站在现代观念立场上的质疑和批判者，但作者通过觉氏宗族人尤其是钰道的戴娘金嘉禾这一宗族利益铁石心肠的捍卫者的言行描写，展现了一种郑重和审视的态度，可能在作者看来，宗族观念和宗族力量，是历史的也是现实的存在，宗族有强力的一面，也有凝聚人心的功能。

这部小说的另一个意义，是书写了一群“小写”人的命运。城府低、学历低、收入低的推销者，夜场工作者这些许多作品中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的边缘人群，在《善良密码》这部小说中得到善良的对待。小说同情的和正面的书写了他们在现实中的跌跌撞撞，在生活中的卑微和无奈的挣扎，他们为改变命运，顽强而又悲壮的努力而奋斗，这些人物最终的成功，也是这个时代的别样的励志故事，是这个时代的别样暖色呈现。小说通过对这一人物群体的刻画，显示了一种关切现实的人文情怀，和人道主义精神。阅读这本小说，让人感到心中流淌一股暖流，既让人感到主人公的善良，也感到作家的善良。